美哉，张家口 系列之三、张北黄花滩草原

天涯牧秋

     九时许，朝阳尚嫩，当东风贤弟告诉我，下个景点是黄花滩草原的时候，我有点惊愕了，按常理说，应该是先草原后花的说法，比如：“草原上的花”这样的称呼。这把草让位于花的草原还真是第一次听到。说实话，这名字本身就足以给人诱惑和冲动，真想马上赶到这草原，看看究竟是美到什么样子的一片景色。

     黄花滩草原距张北县城25公里，离白庙滩乡东2公里，是一个5000多亩的天然草原，野阔草平，风景秀美。与其他草原不同，这里不仅地肥草沃，还因夏季开放绚烂的黄花而得名。这里的黄花，并不是草原上的野花，而是人们通常吃的那种“黄花菜”，也就是常说的“金针花”。

不过，这里的金针花并非种植，而是野生的，张北人不但喜欢欣赏金针花的绝美，还习惯收藏，因为晒干的黄花犹如金子般透亮，形状像针般整洁。夏季吃不了，就采集了晒干，备做冬天食用，老人们也垂爱的叫它“山珍”。

      中国对于金针花的传说也与老人有关：传说古时候男儿出远门前，会在院子里种植金针花，让母亲欣赏、照顾，以减轻对自己的想念，所以又叫忘忧花。在花菜类中，金针花可以说是最漂亮、应用也最广泛的。它可以鲜食，也可以晒干后再煮来吃，更可以拿来当观赏花卉；每年的五月母亲节，它是代表中国母亲花的慈祥之花。尤其是近年，日本学者把黄花菜称为“金针花健脑菜”，验证它有显著降低血清胆固醇的作用。这对母亲之花的称誉又增添了新的内涵，这野生的金针花的价值就可想而知了。

    东风告诉我，每逢盛夏，整个黄花滩水草丰美，开满了烂漫的黄花。俨然一幅天然的美丽画卷。但是现在可能有点晚了，因为金针花已经谢了，很是遗憾。

接着，他跟我讲起了黄花滩的来历：在古老的年代，黄花滩四面是碧绿的高岗，中间是小小的盆地，青草漫长，黄花遍野，一道浅浅溪流缓缓流淌其间。四周长满了密匝匝的灌木，如同一道屏障，断绝了外来的一切路径。

    老一代的牧羊人偶然发现了那里，便砍开了灌木，辟出一条小道，带着牛羊来到这里。黄花滩雨水丰沛，辟开的灌木林很快就恢复了原状，从此再没有了进入的途径。于是，这片草原就在封闭状态下度过了一年又一年。这里没有豺狼，没有出口，牛羊不能外跑，牧羊人悠闲地望望云朵，听听微风，看看飞鸟，累了就躲在一片绿荫下憩息。

      东风讲的环境让我听起来沉醉，不过他接着告诉我，由于后来被人发现，进入的牧人越来越多，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了。不仅没有了当初世外桃源般的清净，以至后来居住的人群，连牧羊赏云、看月、望风景的心境都淡了许多，只剩下盛夏遍野的金针黄花，依旧绽放着回忆昨天的美好。

我痴迷他讲述的这一切，在我的脑海里，顷刻出现了一个无尘的金黄世界，没有污染和嘈杂的绿色原野，想着想着，车已经渐渐驶进了这片美丽的草原。

      第一眼看到的是远远的山。逐渐走近，山色变得也越来越柔嫩，山坡也变得愈加的柔和，有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嫩脂似的感觉。绿毯环绕着山坡，在白云下起伏、伸展。红、黄、蓝、白、紫的野花五彩缤纷，像织不完的锦缎那么绵延。车缓缓行走在无垠的草原花海中，一开车窗就可以采到那芬芳的鲜花，你想想，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啊，美不胜收，无法用言语表达。

      黄花滩草原的天空，更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妙，说它像纯洁的玉，但它是那种碧蓝与纯白的结合，白色之后又融入了神秘的蓝色。说它是一块湛蓝的宝石，但它身上又镶嵌着无暇的白色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奇妙。我感觉这里的云，完全不同于城市的云，比城市的云低了许多，且雪白雪白的，一丝杂质也没有；常年于省会生活，习惯了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，偶见个蓝天白云的影子，就雀跃不已非常高兴。

     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，让草原的风尽情的吹了进来，这股带着青草和鲜花的芬芳，让我深深的沉醉了。举目远眺，天空、草地、树林，衔接得是那样完美，像一幅山水写意画，远在天边，又近在眼前。脚下松软的草地走过时特舒服，比走地毯的感觉更为享受。

     草原的空旷间，高高伫立的的两扇金垛分外醒目，上书“黄花滩自然风景区”。梦一般的邂逅，将我的身心也拉了进去，令人沉醉，令人痴狂。这个时候的我，已经与草原融为一体，因为我感觉，这里是一片未受污染的大草原

      果如东风贤弟所言，这里的金针花已经开过，虽有余绽，但已是所剩无几，它们在金色阳光下，用卷成筒的姿态顽强绽开，这样的优雅，让我仿佛看到昔日遍野的黄色海洋。但并不遗憾的是，黄花谢了花令，百花依旧争芳夺目。白的如雪，粉的像霞，红的似火，黄的胜金，整个草原像一座五彩缤纷的大花园，惹得蝴蝶蜜蜂在百花丛中飞来舞去。

      我情不自禁地涉入其中，进入到草原的脏腑。草原旷野无垠，万物起的较晚，草尖上尚挂着水珠，身上湿漉漉的。美丽的草原，既安然宁静又充满了温馨，露珠和草原如同一对恋人，缠缠绵绵，倾诉着衷肠。当脚踩在含露的草尖，感到软绵绵的，发出“悉踏、悉踏”的声响。鞋面不时沾上一片片草叶与花瓣，湿漉漉的青草将它洗净，又不时换上另一种颜色，固执地为我点缀着芬芳。我感到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娴静美丽，无论是眼睛还是内心。

      花儿们都很小，小得像美妙的精灵，它们欢快地摇曳着，身上的珍珠不得不随着它滚来滚去，这一切，更让我感动于晶莹露珠下的那片绿叶宽厚胸怀。

      我不由的俯下身去详细的观看，当眼睛和这些花儿一样高度时，草原上的美丽全变了模样。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花密匝匝地朝我涌来，它们疏密相间，富有层次，此时我眼睛看到的，全是色彩。

     这些小花，我一样也叫不出名字，但是我知道，它们是草原的孩子。它们只为自己活着。偶有我们这样的游客路经此地，只会对它们发出一些感慨，于它们来说，恐怕只当作了风儿一般的话语吹拂过草尖。

     岁月如白驹苍狗，但这些小花儿不管这些，它们只顾在草原上安静地开放着，那纯朴的色彩和动人的姿态，早已成了千百年草原上一道让人难忘的风景。

      正如东风所叙，这里与其它草原不同之处，还在于周围簇拥着绿色的树林，它们如同一道绿色屏障，锢锁着白花滩的神秘，这些如忠实护卫般的树木，大多是杨树、樟子松、柳树白桦和灌木等。

      一般来说，草原上是不能生长树木的，更别说森林了。因为草原的泥土通常只有20厘米左右。再往下就是坚硬的岩石层了。再由于土层的含水量不多，降雨量少，气候变化无常，水分蒸发快，土层中的水分容易丧失。所以树木根本无法存活，可以说，黄花滩的森林应该是少之又少的草原上的一种奇观。

      这些树木，有的昂首挺立，有的圆形如丘，有的枝扬若伞，有的绽如开屏，模样千姿百态，异常好看。我不得不走进这片森林，因为他那秀绿身姿的美丽吸引着我。

优美的自然风貌，奇特的森林环境，使人感到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，樟子松郁郁葱葱，白杨苍翠欲滴，柳树婀娜起舞，白桦覆盖如新，灌木拉手排成一溜长墙，一眼望不到头。在林中、树下，我还看见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小花。

     此时，原风习习，一股清香飘来，让人感到清爽无比，林影与鸟鸣相应，诗情画意，鸟语花香，明暗交映，错落接替，从枝隙望去，蓝天白云与草原扶摇连接，组合成一幅绝妙的天然水墨丹青。

     需要说明的是，黄花滩的美，并不是那种高不可攀的美，不食人间烟火的美，它是在纯静中提炼一种沉默内涵的境界美，而这种内涵又充分显达着人间的温情和热爱。也就是说，它证明了自己不是荒芜人烟，不是人际罕见的荒凉，而是非常适合人类栖居的一种幸福美。就在那在林间、草地上隐隐约约美丽的帐篷和蒙古包更好地证明了这一点。

     洁白的蒙古包象征着圆满，为“穹庐”或者“毡帐”的古老增加了新的内涵。虽然依旧是由“哈那”、“乌耐”、“布乐斯”、“乌日何”与开天窗的“陶脑”组成；虽然依旧是门朝东南；虽然仍然是五尺高、七尺长的菱形网眼内壁；虽然现在没有了灶火，还依旧会做个烟筒从包顶的天窗伸出去。这一切的一切显得那样淳朴，古老、美丽。  

     黄花滩的蒙古包不少，但都掩映在树丛旁，让你走近时才会发现。当蓝天上的白云缠绕树梢，蒙古包的白与云朵的洁就连在了一起，相映成趣，甚至以为包上刺绣的云朵，也是真的白云落下来的。那种美是不可言喻的。

     除了蒙古包外，草原上还散落着许多木屋和帐篷，那些小木屋大多是橙红色的，一门一窗很是质朴、温暖，它们不畏羞涩，成为了草原上的一个个亮点。

      它们身边被花草簇绕，远方是青翠的树林，再远方是透彻的蓝天白云，轻墨浓彩将这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带向了诗的境界，犹如桃花源般的纯情世界，仿佛是在看一张童话世界的照片。

我冒然推门进屋，主人不在，可能去了草原深处。于是，我端起了相机，从门内将草原景色一收眼底。

      那些个红、蓝、黄等颜色帐篷，宛如漂浮于草海中晶莹的气球，迎着阳光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，在花草的海洋里，动感油然，我感觉它们正向我缓缓滚来。

      我看到牧马人牵着枣红马幽闲地溜达着，一辆草原摩托正向草原深处驶去….突然，从这五色珍珠般帐篷里传出马头琴拉奏的长调牧歌，是那般的悠长，沧桑，此时此地，如此感受着如诗如画般场景，我真的沉醉了。

     辽阔无边的黄花滩草原，像是一块天工织就的绿色巨毯，抬眼眺望，一碧千里，而并不茫茫。四面都有小丘，草原是绿色的，小丘也是绿色的，在绿草与蓝天的接壤处，我忽然感觉出动感，好似白云落在了草尖，缓慢地向前滚动，赶紧用数码拉近，原来，是雪白的羊群。  

      它们一会儿上了绿草如茵的高丘，一会儿又下来。这片云的移动，像极了无边绿毯上刺绣的朵朵花儿，又像是白玉珍珠散在了一个碧绿的盘子里。我的数码不舍地追踪着它们，直到来到它们的身旁，仔细观察记录了它们吃草的每一个形态。

旁边不远处，是一群牛的领地，它们安然地在阳光下吃着草，鞭子似的牛尾，不时悠闲地甩打着向我招呼。这些老牛，身上白一块黑一块的，好像穿着花棉袄，煞是好看。望着这些被碧绿草原衬托得悠闲牛羊，真像是走进了某幅油画中的世界。

     而丘陵的线条是那么柔美，就像一幅用绿色渲染，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，到处翠色欲流，轻轻流入云际。这种境界，既使人惊叹，又叫人舒服；既愿久立四望，又想坐下低吟一首奇丽的小诗。在这境界里，羊群和老牛仿佛也受了感染，它们也纷纷安静休憩，好像在回味着草原的无穷乐趣。

      突然，羊群的叫声纷起。回荡在蓝天。惊动了一群觅食的鸟儿，它们拍打着翅膀，“扑棱棱”地飞上云端。茫茫无际。苍穹之下，它们纷纷叫着，似在此起彼伏地演奏着美妙的乐章，时而飞上云端，在几十米以上的天空悬飞停留。歌声中止，骤然垂直下落，待接近地面时再向上飞起，又重新唱起歌来。

      鸣声多样，婉转动听，我注意到它们歌唱的时候，常常张开翅膀，飞出各种形态，仿佛在翩翩起舞。当看到牛养不肯移动，占据了它们的食场，只好边飞边鸣，瞬间飞得很高，只闻其声，不见其踪。

      阳光下的黄花滩草原是那么美丽，它像一篇生命的诗篇。从融进这里的一刻开始，我的灵魂就被这辽远的深邃吸纳了，被这空灵澄澈的世界荡涤了。我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，濯洗着灰色的心灵，沉静着诗意的丰盈……

     因为马上要去参加中国泥河湾文化节，有幸第二次朝拜美丽的张家口，有可能之四回来才能动笔，下篇将写“张北音乐节”的现场采风。

     呈上此篇，与我的朋友们共享美丽与幸福！

黄花滩草原采风组诗

草原

锦茵着墨染丹绢，漫野蜿蜒上碧天，蓝宇如潮织绿梦，白云似雪乱青山。

原开红紫香十里，树卫金黄绕百湾。好个诗情芳草地，其名不负是花滩。

草原上的花

原中翠草簇鲜花，遍野幽风绕远洼。紫穗徐摇灯盼月，黄琼复绽梦归家。

焉能敷粉迎来客，确是传香数落差，此地当羞十二美，无须显贵髻间插。

林

原间碧透自皴黄，一片衷心欲嫩墙。守却葳蕤欣染绿，皴成墨彩未收芒。

情于草地堪遮短，爱洒青茵但护长。人道无垠真本色，却将滩壁秀成廊。

蒙古包

出尘琼玉不还乡，落在青原沽月光。云朵飘来镶绣帐，白帆驶去画龙江。

窗前花海无边馥，门畔弓琴有意殇。天下云游皆为草，牧家何用换袍装。

鸟

蓝天展翅最消魂，休道出尘又入尘。草地为家痴碧翠，苍穹做舞恋白云。

飞来堪认黄花路，啼罢应知作画人。兀见莺声空湛碧，还疑妙曲哨出唇。

牛羊

咩声阵起玉投蓝，疑道白云去又还。坡上飘悠逐入画，原中徙走渐形绵。

生身一片清凉界，处世三分花草田，笔墨由来难会意，此时风景不虚传。

帐篷、木屋

轻遮绿意隐红篮，泼墨人间是梦园。芳草无边留空隙，白云入户驻悠闲。

风中常见花容秀，月下堪知人世烦。甘愿一生行绿海，红装素裹做只船。

山坡

轻皴慢画骨成柔，绿毯绵延不见头。棱角微斜着宿墨，圆融铺展忘忧愁。

天间云朵栖仙境，草里羊群登阙楼。一阵咩声如雪过，翻山寻月不停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