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明礼 发表于 2016-8-6 08:33:15

原创散文《我是一炮手》

我是一炮手刘明礼人的一生,总有一些难忘的经历。对我来说,最刻骨铭心的,是的在野战部队当坦克兵的那一年多时光!好男儿,当兵去!1982年,怀着对绿色军营的向往,我放弃了再次参加高考的机会,毅然决定报名参军。由于身体、文化条件出类拔萃,我幸运地被挑选为坦克兵。当时一般兵种的服役期为3年,坦克兵作为技术兵种,服役期是4年。高中的历史课上,老师讲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联军诺曼底登陆时,曾绘声绘色地讲过坦克大战的故事。从那时起,能够亲眼看一看被誉为“陆战之神”的坦克,便成了我的梦想。如今,这样的梦想不仅得以实现,而且还与它结成了亲密的“战友”,我兴奋的无以言状。到部队后的第一个星期天,我和新战友们迫不急待地跑去看坦克。在老兵的指引下,我们来到半山坡的坦克车场。车场门口,有面影壁墙,上面书写着一行大字:“没有技术就没有装甲兵——许光达”。再往里走,是一排排连栋车库。车库外,一个个大铁家伙铁武威地雄踞着,足有一人半高,履带、炮塔、炮管,在冬日的阳光下,散发出冷峻的寒光。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“坦克”!站在铁甲前边,坐在炮塔顶上,骑在炮管身上,摆出各种姿式开始照像。高高兴兴地回到连队,班长却告诉我们:那不是坦克,而是自行火炮!坦克,都停放在车库里。班长还说:“虽然你们当的坦克兵,但能不能成为坦克乘员,还要经过选拔。新兵训练结束,身体素质好、文化程度高、军事技能过硬的,才有机会分到坦克连队。”为了能开上坦克,我白天刻苦训练,晚上学习文化,抢着打扫卫生,周末到食堂帮厨……新兵连结束,我如愿以偿分到了坦克连队,当上了一炮手。第一堂训练课,我便领教了坦克的厉害。新兵下连,先要进行基础训练。第一个科目,三步登车。4名乘员在车前站成一排,随着教练员“登车”的口令,8秒种必须全部进入车内,并关闭车门,作好战斗准备。我作为一炮手,要先于车长从坦克顶部的窗口进入,动作必须敏捷,时间最多不能超过7秒。老兵讲解动作要领,做完示范,进行了几次体验,感觉差不多了,开始合练。教练员一声“登车!”我像离弦的箭一样飞身登上坦克,第一步准确地踏到了履带板,第二步却一脚踏空,右腿的明骨重重的磕到坦克护翼上,红枣大的一块肉皮顿时绽开,鲜血浸红了秋裤,疼得满头大汗。简单进行了一下包扎,正想打退堂鼓,连长一声怒吼:“平时多流汗,战时才能少流血!轻伤不下火线,接着练!”我咬牙坚持着,不到3天,我练成了“闪电侠”。接下来是适应性训练,我第一次坐进了隆隆奔驰的铁甲战车,激动的心狂跳不已。随着驾驶员按下启动按钮,坦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履带卷起漫天尘土,和着刺鼻的柴油烟气一股脑涌入车内,令人几近窒息。战车在蜿蜒起伏的山地上疾驰狂奔,我在坦克狭小的空间里跌跌撞撞。一会儿整个人被颠起,头撞在车顶;一会儿前仰后合,左右摇摆,身上被碰得青一块紫一块,直觉得头晕目眩,阵阵恶心。好不容易熬到下车,胃里早已翻江倒海,哇哇大吐,头仿佛要裂开般的疼。再看看人家老兵们,一个个却像没事人一样,不免心生惭愧。老兵告诉我,坐在战车里,手要把紧,背要靠牢,身要放松。果然,多跟了几次车,便逐渐适应,开始游刃有余,顾得上摆弄设备了。接下来学习射击理论,学习武器构造、工作原理、故障排除,进行射击预习。经过8个月严格系统的理论学习和实际操作,终于盼来了实弹射击(专业术语叫“战斗射击”)。以前进行的都是“枪代炮”射击,发射真正的炮弹是什么感觉,心中充满了期待。等到真的登上坦克,进入射击场地,脑子里却成了一片空白。左右转动着炮塔寻找目标,原先熟悉的射击场,竟空若无物,怎么了找不到靶标。车长观察到了目标,用车内通话器告诉我:“左前方300米,机枪目标,短停射击!”驾驶员开始滑行,并做出了短停的动作,可我还没有发现目标。眼看时间要到,我匆忙用并列机枪打出一个短点射。车长立即提示:“目标靠左,射击偏右!”我急打一下方向,终于用瞄准镜发现了目标,随即又打出一个点射。由于此时车身还在上下摇动,射出的子弹打在了靶标前方,激起一片尘沙。车长呼叫:“偏近,调整高低密位!”我做了个深呼吸,用瞄准镜将目标紧紧锁定,再次果断击发,一串曳光弹穿过靶心。紧接着,右前方发现了自行火炮靶标,我果断发出指令:“全装药榴弹,准备!”“驾驶员,短停!”这是我作为炮手发射的第一发实弹。随着发射按钮发出的轻微“咔哒”声,“嘭”地一声巨响,震得地动山摇,巨大的后坐力,让30多吨重的战车剧烈地前后晃动。车仓内弥漫起浓烈的黄色硝烟,鼻涕眼泪奔涌而出,咽喉里泛起一丝怪怪的甜味,紧接着连咳数声。“命中!”车长的弹着点提示,使我信心大增。随后发现的目标,我射出的炮弹发发命中。我成功的考上了三级射手。经过一年的刻苦训练,我的射击技能突飞猛进。第二年,参加团里的训练比武暨二级射手考试。由于训练成绩优秀,我被选为一车炮长,第一个出场进行射击,连长是我的“车长”。此时的我,对实弹射击已充满自信。时值盛夏,烈日下的坦克被晒得能烫熟鸡蛋,车内温度高达50多度,闷热难挨,汗水顺着脸颊流淌,湿透衣背。铁骑驶入射击区域,目标刚刚一露头我便发现,把它紧紧锁定在瞄准镜的十字点位,毫不犹豫按下机枪按钮,曳光弹拖着美丽的弹弧,直穿靶心。本该打出的3个点射,我一气呵成,一串枪弹精准地击中了目标,那感觉就一个字:爽!正洋洋得意,背上却被狠狠踹了一脚,耳机里传来连长的怒吼:“TM的,谁让你一下打完的!”我顾不得那么多,目光紧盯着前方的“敌军”,随着右手拇指的按压,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呼啸而出,目标出来一个打掉一个,全部命中,用了最短的时间,打出了全团最好的成绩。比赛结束,团长来到我们连队的驻地,非要见一见“901”(我战车的编号)的射手,并当场宣布,给予我“军旗前照像”(仅次于三等功)的奖励。连长没有再骂我,在全连总结大会上,还奖励了我一个训练笔记本,并在扉页上亲自题写了几个大字:“奖给为连队争光的人!”入伍一年多后,我考入了军校,学的是坦克指挥专业。学习期间,又考取了一级射击证书。毕业后,我留在学院机关工作。尽管还和坦克打交道,但再也没有担任过一炮手。从军31年,当了13年的坦克兵,却没能有机会考取特级射手,成了我一生的遗憾。军人的荣誉,不一定是在烈火硝烟的战场;和平年代,精武强军便是军人的庄严使命。虽然我发射的炮弹不曾消灭过敌人,但正因为我们手中有利矛坚盾,才使得敌寇不敢气焰嚣张。我骄傲,我是光荣的坦克兵,我是合格的一炮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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